老父腫瘤晚期，住進瞭當地醫院的腫瘤科病房，老母親在院陪伴。
我自己幾乎每天下班都去看看，遇到周末和長一點的假期，也會讓母親歇一歇，自己去陪個一天兩天。
最初住進去的時候，第一感覺出乎我的意料。
整個腫瘤科病房，並沒有想象中愁雲慘霧彌漫的窒息感，大傢都挺安靜，或者說平靜。
病人們，平靜地輸液、看電視，或者更多是閉目休息；
有精神頭好一些的，不輸液不做放化療的時候，也會在走廊和樓下花園散散步；
情況更好些的，則是白天來輸液或做治療，下午就回傢去瞭。
陪床傢屬，平靜地看電視、整理日常用品，當然更多是刷手機，然後時不時看一眼掛著的藥液流速是不是正常，需不需要換到下一瓶。
出院，隔兩三天又入院，已經持續瞭三個多月。
老母親和我，都幾乎沒有聽到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嘶喊。
估計一方面是整個病房的氛圍，使得大傢普遍比較自覺地保持安靜。
另一方面，在醫院裡，疼痛和嘔吐等癥狀能得到及時處理，病人經受的痛苦也確實比在傢少。
當然瞭，畢竟是腫瘤科，死亡，實實在在的，是經常發生的高概率事件。
這三個多月裡，前前後後，已經走瞭十來個病人。
每當那個時候，自然會有傢屬的痛哭，同屋的回避，醫護的安慰……
但都很快會平息。
然後成為此後幾天，或一兩周的談資而已。
在特殊的病房裡，大傢對死亡，都是有著心理預期的吧。
爭吵當然也是有的。
這個床的想要多休息，那個床的想追沒看完的電視劇；
這個床的想要光線好一點，那個床的又喜歡光線暗一些。
……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好在大傢普遍素質還行，爭辯幾句也就算瞭。
隻有一種情況會被大傢記住，並久久傳遞。
那就是對親情的漠視。
有兩三個晚期病人，一直都隻有老伴兒在照看，子女似乎隻出現過一兩次，甚至從未出現過。
有人問起，基本都是一臉苦澀地答曰，他（她）們工作忙！
說這話的時候，老人們心裡的苦與痛，應該比病痛更甚吧。
希望這些為人子女者，真的是工作太忙。
希望他們能明白，藥石無效之時，陪伴，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