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為何能讓武俠迷癡迷?道理很簡單,因為它能讓我們順著主角的視角去體驗實世界中無法經歷的各種奇遇,歸根結底,其核心吸引力就在於一個“爽”字。
盡管金庸的作品相對於其他武俠小說是更有內涵的,他筆下不止有江湖恩怨,也有傢國大義,但更多的讀者追求的還是快意恩仇的橋段,所以金庸也寫出瞭不少類似爽文的情節,他筆下的主角幾乎個個都是天選之人一般。
(楊過、韋小寶劇照)
不過同為主角,亦有差距,他筆下有萬人迷一般的楊過,也有桃花運爆棚的韋小寶,他們越是風光,就顯得另一位主角可憐,那人不僅身世淒慘,還長得醜陋,甚至還被女子強行奪走瞭童子之身。
一、不像主角的人設
其實說來金庸筆下的絕大多數主角都有十分淒慘的身世。
比如郭靖自幼便沒瞭父親,被母親獨自養大,在蒙古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後來又目睹瞭母親之死,著實是慘。
又如楊過,他也同樣是自幼沒瞭父親,後來母親病死,後來甚至還發現自己的父親是個無恥之徒,這種事情又有幾個人能接受?
而張無忌就更慘瞭,少年時期的他雖有父母相伴,但他卻在太師父的壽宴上目睹雙親死在自己面前,這又是何等悲劇。
所以“被賦予淒慘的身世”對於武俠小說中的主角而言其實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甚至站在上帝視角來看,正是因為有瞭淒慘的身世,這些主角們觸底反彈的過程才愈發讓人興奮。
不過在“身世淒慘”的同時,還被賦予醜陋的外貌,那就有些“萬劫不復”的意思瞭。
(郭靖、楊過劇照)
畢竟上文提及的郭靖、楊過、張無忌若沒有出眾的外表,又如何會與他們的伴侶走到一起?
而《天龍八部》中,那虛竹就是這麼一個倒黴的角色。
虛竹自幼生長在少林寺中,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到瞭少室山大戰時,他終於與親生父母相認,卻又在與他們相認的當天又與他們天人永隔。
有句話叫“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對於他而言,這親還不如不認,他該如何消化這一切。
而更可悲的是虛竹還長得奇醜無比,至少書中是這麼寫的:“虛竹的相貌本來頗為醜陋,濃眉大眼,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嘴唇甚厚,加上此刻撞破板壁時臉上又受瞭些傷,更加難看。”
他的五官之中,唯有大眼能看,隻是與那上翻的鼻孔組合在一起,就愈發顯得奇怪。
不過虛竹後來經歷的一切,才真叫慘。
二、失瞭童子身
虛竹登場時,恐怕沒人會將他視為主角,畢竟在總計隻有五十回的故事裡,他直至原著第二十九回才正式登場。
不過短短兩回之後,他在段延慶的協助下破瞭珍瓏棋局,得到無崖子的傳功,從此就開踏上瞭走向巔峰之路,不過在那過程中,他還遇上瞭一些考驗。
後來的他因無崖子給他的掌門指環而結識瞭天山童姥,他與童姥一同在冰窖中躲避李秋水的追殺時,童姥為瞭讓他破戒而將夢姑擄來。
虛竹也因此被強行奪走瞭童子之身。
是的,原著中是夢姑撩撥的虛竹,而不是虛竹占瞭便宜。
(周伯通、郭靖劇照)
你且看金庸的措辭:“那少女嚶嚀一聲,轉過身來,伸手勾住瞭他頭頸。虛竹但覺那少女吹氣如蘭,口脂香陣陣襲來,不由得天旋地轉,全身發抖,顫聲道:‘你……你……你……’那少女道:‘我好冷,可是心裡又好熱。’虛竹難以自己,雙手微一用力,將她抱在懷裡。那少女‘唔,唔’兩聲,湊過嘴來……”
你看,從頭到尾都是夢姑主動,虛竹是個小和尚,他哪裡懂得這些?他不知所措,慌亂之中,便失瞭童子身。
在多數人看來,這事像是虛竹賺瞭,畢竟後來才知道,那夢姑不僅是西夏公主,還生得貌若天仙,送給虛竹當媳婦,自然是便宜瞭虛竹。
但金庸也說過,在他的武俠世界觀裡,有些武功是需要保持童子身才能修煉的。
比如周伯通就提到過這樣的觀點:“當年我若不是失瞭童子之身,不能練師兄的幾門厲害功夫,黃老邪又怎能囚禁我在這鬼島之上?你瞧,你還隻是想想老婆,已就分瞭心,今日功夫必定練不好瞭。”
(夢姑、虛竹劇照)
所以對於習武之人而言,失瞭童子身,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你可能還是覺得這事對於虛竹來說不是壞事,畢竟他也樂在其中。
但金庸早在創作這部作品之初就已經將這件事定性瞭。
三、求而不得的主題
金庸為何要給《天龍八部》這部作品起這麼一個晦澀難懂的名字?
開篇的釋名其實就有解釋:“天龍八部這八種神道精怪,各有奇特個性和神通,雖是人間之外的眾生,卻也有塵世的歡喜和悲苦。這部小說裡沒有神道精怪,隻是借用這個佛經名詞,以象征一些現世人物。”
所以他在這部作品中要寫的其實是個“眾生皆苦”的故事,而這部作品的主題就是“求而不得”。
書中那些核心角色的命運幾乎都符合“求而不得”的主題。
慕容復無法復興大燕,丁春秋得不到師父的真傳,遊坦之娶不瞭阿紫,段延慶奪不回皇位,甚至就連主角們的命運也符合這一主題,段譽追不到王語嫣,蕭峰做不瞭漢人,也沒法與阿朱一同去雁門關外過普通人的日子。
而虛竹呢?
他的願望是什麼?很簡單,做和尚。
(虛竹、夢姑劇照)
原著最後一回中,哪怕是娶瞭夢姑的虛竹也依舊有心重歸佛門,他對段譽就說過這麼一句:“色無常,有生必有死。父母去世,我雖傷心,倒也沒想不開。我心裡雖不開心,是因為終究做不成和尚。”
如此再回過頭來看那段冰窖奇遇,對於虛竹而言就談不上是什麼“美夢”瞭。
所以綜合人設和經歷來看,虛竹無疑是金庸筆下最慘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