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國祥 | 課堂三種:樂趣,無趣,瞭無生趣
原創 幹國祥 老幹肎讀會
2024年10月23日 15:01 河南
上午第一二節,聽瞭兩堂數學日常教研課。一堂三年級,萬以內加減的整理復習;一堂四年級,三位數乘兩位數,授課老師說也是復習與整理,我後來看瞭教材,發現是“例題三”,還是屬於新授課。
三年級整理和復習課,教學四平八穩,學生有規有矩,教學如水渠裡的流水般緩緩而流。
似乎少瞭點什麼?
當然是樂趣。
可是你會說,新授課都難以上出樂趣,何況復習整理課?
你還會說,我們怎麼能要求所有的課是有趣的?我們怎麼可以要求所有的教育都是愉悅的?快樂教育是一個謊言,真正的學習註定是困難的!
對,你說到點子上瞭,缺的與其說是樂趣,不如說是困難與挑戰。難道復習整理,就沒有困難與挑戰?難道學生面對考卷,就沒有困難與挑戰?
一切似乎已經學過,已經反復練習過,那麼學生在課堂上究竟在做什麼?
唯一的無趣,就是我已經知道瞭,老師卻還在嘮嘮叨叨地講個不停,還在要求學生用最笨的方法,一遍遍地重復:念,抄,做……
不僅有無趣的復習整理,更有無趣的傢常語文課——幼稚簡單的一篇課文,即使有幾個字不認得,可並不影響學生初讀時候就準確把握瞭大概的意思——至少他內心裡完成瞭理解上的“完形”,如果接下來教師的教學不能提供新的理解,或者某種創造性,挑戰性,那麼學生從此刻開始,其實就是在扮演守紀律的木頭人。
教學的本質,就是學生認知圖式在教學前後的變化、差異——無論是質變(順應,從0到1,解構再建構),還是足夠大的量變(同化,從1到萬,鞏固和擴充結構)。
學習之前,認識總已經發生,這是學習的起點,也是學習的資源,同時還是學習的障礙。
讀《尋隱者不遇》,讀成瞭一個真實的問答對話故事,寫的是詩人訪客,和守傢童子的一問一答,這是學生的初理解,是深度理解的起點、可能、資源,也是妨礙新理解自動湧現的障礙。
寫的究竟是誰?一個怎樣的隱者?你從哪裡(哪些詞語)裡讀出來的?這樣的專傢式教學提問,打碎瞭學生的成見與偏見,讓更高的理解成為可能。
但這是新授課,不是復習整理課啊。
復習整理課,要讓學生生成的,是“復習和整理”,對具體知識的整理,以及鞏固。
所以,它大多數時候確實像是一個量變,是從1到萬式的認知結構,但是,就整理能力本身而言,它可能就是一個新的結構。
知識的堆疊並不必然產生系統性認知,整理就是一種超越被整理知識的統攝能力,一種“磅礴萬物以為一”的駕馭知識,成為知識主人的能力。
在數學新授課裡,盡可能讓學生成為知識的創造者、命名者、發現人和發明人;在復習整理課裡,盡可能讓學生成為知識的主人,知識就像是傢裡的器具和綠植、寵物,都被主人安放到最舒心的位置上。
無論數位多少,加減法統一不變的是什麼?
這是一個統攝之問。每個學生最終必須清晰地說出,說明,讓自己成為統攝者。具體的教學組織過程很簡單——首先必須是教師有這個意識。
更重要的也許是復習,在萬以內的加減上,學生可能犯錯、失分的在哪裡?或者,速度太慢,影響學習效率的是什麼?在程序性完成瞭統攝理解之後,我們就應該來挑戰這種知識的最前沿區域,正確率和速度,就是挑戰本身。
於是課堂上同時擁有瞭兩個挑戰,一個是新的,統攝之力,或者叫做整理。一個是同一結構的穩固和擴充,或者叫做復習。前者是人人過關,以語言的清晰表述為準,連續兩道題說清瞭,就基本達成瞭。後者是既是賽馬,又是教練指導下的精確訓練——以高頻率反饋為指引,練習,反饋,練習,反饋。
此刻不做題,難道非得課後去低效率去反復做題?低效率,就低在無法即時反饋——AI在這點上反而更有優勢。
樂趣來自哪裡?
來自認知受到瞭挑戰,卻最終完成瞭更高級的完形,獲得瞭更高級的結構。
無趣是什麼原因?
是認知在已知的地方不斷原地踏步,也沒有人告訴他如何去改進。
還有一種瞭無生趣,就是我明明遇到瞭困難,卻沒人幫助去解決,隻不斷提醒我要認真聽課,要註意集中,要做個好人——遇到這樣的老師,遇到這樣的社會,真不如早早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