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丨 寧曉敏
實習生 丨 趙毅
出品丨鰲頭財經
近日，曾經的中國首富王健林與張近東，同時上熱搜瞭。
這一次，多年的好友“反目”瞭。
10月22日晚，蘇寧易購通過公告的方式向王健林喊話，要求王健林方面支付股份回購款50.41億元，蘇寧易購已經提請仲裁並獲得受理。
10天前，中國零售連鎖巨頭永輝超市也宣佈“起訴”王健林，要求支付38.59億元轉讓款。
接連被追債，源於上市對賭。萬達商業，2016年從港股私有化後欲回A股，如今再赴港，IPO長達8年，仍然夢難圓。
市場風雲變幻始於2017年，王健林及萬達集團進行瞭長達7年的賣資產還債行動。萬達廣場、萬達電影、萬達影業，被擺上“貨架”出售。
市場好奇的是，上市對賭的風波何時平息，聲稱還債6000億元的王健林及萬達集團，究竟還欠多少債？
蘇寧向萬達追債50億
張近東向王健林要求“還錢”。
根據ST易購（蘇寧易購，002024.SZ）公告，公司作為申請人所提出的仲裁請求已獲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受理。
公告顯示，蘇寧易購請求裁決大連萬達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簡稱“萬達集團”）向蘇寧易購及其子公司蘇寧國際支付股份回購款50.41億元。同時，請求裁決萬達商管對萬達集團的上述付款義務承擔連帶責任。
公開信息顯示，張近東與王健林是多年好友。並且，張近東也曾助力過許傢印掌控時的恒大，一出手就是210億元，而幫王健林度難關，則掏瞭95億元。
如今，好友對簿公堂，或許是萬達商管上市對賭惹的禍。
2014年，萬達商業港股上市，2016年7月，王健林推動萬達商業私有化，並謀求回A股。
當時的王健林及萬達集團正處於巔峰時刻。投資財團出資約300億元完成私有化，“不出一分錢”的王健林，在與投資方簽署對賭協議後，轉身推動萬達商業（後更名萬達商管）沖擊A股IPO。
作為當時的中國首富，王健林的IPO之路並不順利。眼看上市對賭即將到期，IPO無進展，“朋友遍天下”的王健林拉來瞭新的投資者。2018年初，騰訊、京東發起，蘇寧、融創等與王健林方面簽署瞭第二份對賭協議，以約340億元全盤接下萬達商管約14%股份。
根據蘇寧易購公告，當時，蘇寧易購與萬達集團、萬達商管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公司出資95億元，由蘇寧國際持有萬達商管4.02%的股份。
2021年，萬達集團將大連萬達商管中的物業和商管業務進行拆分，重組後的萬達輕資產商管公司落戶珠海，成立珠海萬達商管，作為新的上市主體，沖擊港股IPO。
在此期間，珠海國資委出資30億入股萬達輕資產商管公司，碧桂園、中信資本等戰略投資瞭珠海萬達商管，投資額達到380億元，其中，太盟投資集團出資約180億元，投資方合計持有珠海萬達商管21.17%的股權。
新的對賭協議稱，珠海萬達商管2023年底前上市，2021年至2023年，珠海萬達商管凈利潤分別不低於51.9億元、74.3億元、94.6億元。否則，面臨回購並支付利息。
2021年10月、2022年4月及10月、2023年6月，珠海萬達商管4次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均告失效。
蘇寧易購公告稱，萬達集團和萬達商管違反瞭《戰略合作協議》的約定，觸發瞭《戰略合作協議》中的股份回購條款，萬達集團和萬達商管拒不糾正且拖延回購股份，公司遂申請仲裁。
另一方面，發起訴訟的蘇寧易購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河。4年前，蘇寧易購陷入虧損困境。2020年至2023年，歸母凈利潤分別為虧損42.75億元、432.65億元、162.20億元、40.90億元，合計虧損高達678.50億元，截至今年6月底，蘇寧易購有息負債423.80億元，資產負債率達91.63%。
永輝超市率先“發難”
通過訴訟追債，蘇寧易購的行動落在人後。10天前，永輝超市已率先向王健林“發難”。
2018年，永輝超市戰投瞭萬達商管。當時，忙著擴張的永輝超市線下門店開在瞭萬達廣場，加上看好萬達商管IPO上市前景，永輝超市出資35.3億元，從大連一方集團手中取得萬達商管1.5%股權。
2023年底，珠海萬達上市未果，王健林及萬達集團的對賭危機來臨。這一次，王健林沿襲新資本覆蓋舊資本的傳統打法。
今年3月30日，太盟投資集團、中信資本、Ares Management旗下基金（Ares）、阿佈紮比投資局（ADIA）旗下全資子公司和穆巴達拉投資公司在大連簽署投資協議，聯合向大連新達盟商業管理有限公司（簡稱“大連新達盟”）投資約600億元，交易完成後，萬達商管對珠海萬達商管的持股比例從70.15%降至40%，太盟等外部投資人將合計持有60%的股權。
高達600億的交易，王健林的危機似乎化解瞭，代價是，失去瞭對珠海萬達商管的絕對控制權。
今年9月，大連新達盟增資至405.2億元，此前公開的600億元投資變成瞭513億元，少瞭87億元。
2023年12月，永輝超市將所持萬達商管股份出售給大連禦錦貿易有限公司（簡稱“大連禦錦”），轉讓總價款45.30億元。
大連禦錦被認為是專為承接萬達商管股權回購而成立，背後就是大連一方集團，後者實控人為孫喜雙。與王健林關系密切的孫喜雙，被稱為王健林的援手。公開消息顯示，在2004年，大連一方集團就與萬達合作，開發瞭北京CBD萬達廣場項目，此後雙方還共同投資瞭長白山國際旅遊度假區等項目。
不過，孫喜雙也陷入瞭困境。在支付瞭8.91億元之後，大連禦錦就無力付款。今年7月，永輝超市為之調整瞭支付方式，簽署補充協議，將剩餘的36.39億元轉讓款允許其分為8期支付，並補充王健林、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為交易擔保方。
到瞭10月11日，原本應在9月30日之前到賬的3億元轉讓款仍未到賬。
10月13日，永輝超市公告，由於大連禦錦未在約定時間內向其支付股權轉讓款，公司提起仲裁申請，請求裁決大連禦錦立即支付剩下的股權轉讓款及加速違約金合計38.59億元，王健林、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為前述38.59億元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王健林還有多少麻煩
曾經的親密夥伴接連公開追債，引發市場好奇，王健林及萬達集團究竟還欠多少債？
2017年，二級市場上，萬達集團遭遇“股債雙殺”，這被喻為王健林麻煩的開始。王健林的應對措施是堅決果斷“賣賣賣”。
當年7月，萬達將76傢酒店的全部股權以及煙臺萬達文華酒店70%股權作價199.06億元出售給富力地產，13個文旅項目91%股權以438.44億元的價格轉讓給融創。這就是轟動一時的“世紀之交”。
隨之而來的是大甩賣，在輕資產化轉型、去杠桿、降負債面前，曾經的“出海夢”“文旅夢”“金融夢”都變成瞭“一地雞毛”。
王健林首先賣掉境外的地產物業，相繼清空瞭英國、澳大利亞、美國、西班牙等多處海外資產，並將大多數業務移回國內。緊接著，將萬達商業、萬達影業的股份分拆，出售給QQ音樂、阿裡等，將旗下37傢門店整體出售給蘇寧，將百年人壽轉讓給瞭綠城。
2023年，影視業回暖，當年萬達電影盈利9.12億元，但與萬達集團沒有太大關系瞭。王健林已經“忍痛割愛”，將其賣給瞭柯利明。而萬達電影，曾一度被王健林視作萬達集團未來增長點。
著名經濟學者馬光遠曾評價稱，五折甩賣優質資產，王健林斷臂求生術，令人拍案叫絕。
此前，有消息稱，王健林頻頻甩賣資產，已還債6000億元。
王健林的甩賣還在繼續。今年10月14日，王健林曾耗資35億美元收購的美國傳奇影業宣佈，已購回萬達集團所持有的該公司剩餘股權，其將由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全資持有。這起迄今為止中國企業在海外最大的一樁文化並購案黯然落幕。
王健林曾針對傳奇影業動瞭不少心思。2016年5月，萬達電影公告稱，公司將收購萬達影視100%股權，估值約為372億元，傳奇影業作為萬達影視的全資子公司，就是交易的重點。重組未如願，王健林將傳奇影業剝離，由萬達電影於2018年再度收購萬達影視，並表示擇機再收購傳奇影業。
備受關註的還有萬達廣場。據相關統計，僅今年以來，萬達集團出售瞭26座萬達廣場。有消息稱，杭州最早的萬達廣場，拱墅萬達也曾被擺上瞭貨架，出售價格14.8億元。不過，最終，萬達集團方面否認出售這座萬達廣場。
在失去珠海萬達商管絕對控制權之後，市場一度以為，王健林及萬達集團的對賭危機徹底化解瞭。沒想到，曾經的好友公開追債，又將王健林暴露於還債的征途。
針對蘇寧易購起訴，萬達集團回應稱，蘇寧方面並無要求萬達回購相關股份的相關依據，萬達也沒有義務回購。蘇寧方面所持萬達商管的股份已被查封凍結，客觀上不具備回購股份的可操作性。蘇寧回應，公司依法維權，案件仲裁已經受理，按照仲裁程序依法履行。
至於永輝超市的追債，王健林及萬達集團方面未見回應。